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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窗:全球化的“悖论之球”

http://sports.sina.com.cn 2006年07月06日10:46 南风窗

  尽管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在世界杯开幕前说,“足球作为唯一真正全球化的运动,为不同国家不同种族不同宗教的人们所分享,像联合国一样是为数不多的普世化的现象之一。”但未来历史也许会这样记载,2006年夏天是二战后德国人改变对身份认同问题态度的分水岭。

  全球化的“悖论之球”

  □本刊记者 李北方 发自柏林

  一名已经到了德国4年的中国留学生对我说,从来没在街上看见过这么多的德国国旗。

  没错,德国跟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同,他们的人民对国旗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平常的日子里,除了国会大厦四个角飘扬着的四面国旗,黑红黄三色旗在其他地方几乎是绝迹的。

  当“Deutschland!”的呼声响起

  这种现实源于德国的纳粹历史和战后基于这段历史的教育,战后成长起来的几代人在学校里被教导,不要为自己的德国人身份而自豪,对国家、民族等词语需要保持警觉。如果你问一个德国人,“你为作为德国人感到自豪吗?”回答十有八九是否定的。在国外的时候被问到来自何处,他们大多倾向于回答来自欧洲,而非德国。

  5月6日,“欧洲胜利日”的前两天,记者在勃兰登堡门前看见了一群示威的德国年轻人,他们挥舞着美、英、法、苏四个占领国的国旗,呼吁回到《波茨坦协定》,将德国彻底非工业化、非军事化。他们信誓旦旦地宣称,“德国发动了新的战争。”一个手持法国国旗的16岁中学生坚信,德国将继续危害世界,或许10年以后或许20年以后,时间不确定,但发动新的世界大战却是确定的。对自己的国家进行“有罪推定”,这恐怕是只有德国人才做得出来的事。这样的人并不多,“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柏林自由大学的约森·施达特博士这样评论。

  一个多月以后,勃兰登堡门前成了德国国旗的海洋,无数不能到现场观看比赛的球迷聚集到那里的大屏幕前观看比赛的现场直播。尤其逢德国队比赛的时候,三色旗简直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脸上和脖子上都印着国旗的德国年轻人打着节拍高呼他们平时羞于出口之词:“Deutschland!Deutschland!(德国)”。远离球场和大屏幕的大街小巷,也随处可见国旗的影子,人们把国旗插在汽车上招摇过市,红黑黄三色的帽子、假发套、花环、腰带都成了畅销商品。德国媒体称,爱国主义情绪到达了二战以后的顶峰,爱国主义成了世界杯期间德国媒体讨论的主题之一。

  德国国际记者学院的彼得·普鲁弗特说,他不认为这跟德国认同有什么关系,世界杯只是给了数以百万计的人一个找乐子的借口。6月17日他对记者说,第二天要去看韩国对法国的比赛,他会穿上韩国队队服拿着韩国国旗为韩国助威。

  彼得的观点只能代表一方,有人更认真地看待街头忽然涌现出来的无数面国旗,但小心翼翼地称之为“开放的爱国主义”,既然其他国家的人都挥舞国旗,那么德国人这么做也无妨。

  二战后德国以负责任的大国形象出现,对纳粹历史的反省得到了受害国的理解,而对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持坚决的反对态度,更给德国带来了爱好和平的良好形象。现在倒是轮到美国人羞于表露自己身份了。韩国现代汽车为参加2006世界杯的32支球队提供了大巴,其中31辆喷成了各自国家国旗的颜色,只有1辆例外,就是美国队乘坐的。一个叫做马可·杨的美国人写道,“美国好像变成了新的德国。”

  也许确实到了可以改变的时候。德国一个名为Mia的摇滚乐队唱道:“如果你现在问我从哪里来,我不惮于说出口。”

  德国的政治家也力图抓住这个机会,让德国从纳粹历史的罪恶感中摆脱出来,重塑德国的形象。在世界杯开幕前的一个星期,一个德国历史展在位于菩提树下大街2号的德国历史博物馆开幕,默克尔第一时间到场参观。选择这个时间为这样一个展览揭幕,绝对不是偶然。英国《泰晤士报》评论说:“展览的意图是告诉德国人,德国历史不止希特勒,纳粹并非德国历史发展的逻辑结果,只是个变异。换句话说,为作为德国人感到自豪同时讨厌希特勒是没问题的。”6月13日,记者去参观该展览,从中午一直到晚上6点关门,只参观到普鲁士统一德国,第二帝国建立。如果展览也想给外国人这样的印象的话,那么它是成功的。

  纽伦堡市市长乌里奇·马利的说法显得更直率:“世界杯对我们是一个机会,一个我们必须利用的机会,借此甩掉偏见。”

  未来历史也许会这样记载,2006年的夏天是二战后德国人对自己身份认同问题的态度发生改变的分水岭。

  足球不能承受之重

  德国人从足球中找到了对本族本土的认同,同时却有人赋予足球更广泛的意义,希望借足球提升对全球化的认同,对人类普遍价值的认同。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在2006世界杯开幕之前说,世界杯和联合国,都将各个国家联系在一起,都在为人道主义的目标而努力。“足球,作为唯一真正全球化的运动,为不同国家不同种族不同宗教的人们所分享,像联合国一样是为数不多的普世化的现象之一。”

  这是一个悖论。在逐步一体化的欧洲,现实中的国界线正在消亡,你可以从位于欧洲中部的德国开车一直到伊比利亚半岛,中途不需经过任何的边境检查。但在足球场上,来自不同国家的球迷却挥舞各自的国旗,提醒在现实中消亡的国界线仍然存在。

  这也是一个过于美好而终归无法实现的乌托邦。美国队在足球场上无论多么地不堪一击,也不会撼动美国在世界上唯我独尊的霸主地位;非洲即便产生更多的黑马,也不能让这片饱经殖民历史的大陆从饥饿、战乱、

艾滋病毒的折磨下轻易有所解脱。

  被人附加无限崇高的意义、被誉为“没有边界的语言”的,恐怕只有音乐和足球了。有人说,足球场是全球化的训练基地,足球可以促进不同族群的融合。但小小足球无法承担如此重担,充其量只能作为一个由头。1998年,齐达内(原籍阿尔及利亚)、德塞利(原籍加纳)等法国第一代公民帮助法国捧回了大力神杯,一度使法国国内对于移民的态度倾向于积极,但不足以真正改善外来移民的生存状况,否则2005年的大规模骚乱也许就可以避免了。

  谁又能说足球不是民族主义的催化剂?在这个走在街上随处可见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的时代,除了战争,只有足球才能够如此清晰地让人意识到,某个人,来自某个国家,属于某个民族。

  柏林当地时间6月9日下午6点,记者在东柏林住所附近一个酒吧的电视上观看了揭幕战开球的一瞬间,然后前往勃兰登堡门前加入拥挤的狂欢人群。

  就在一个酒吧的露天座位中,记者看到一个靠在躺椅上一边看书一边享受阳光的中年女子,在她的身后就是一台正在播放德国对哥斯达黎加比赛的电视机和正襟危坐的观众,但她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世界杯,与她近在咫尺,却没有发生丝毫联系。

  我停下脚步,拍下一张照片。这个瞬间无比珍贵,提醒着我还应该引用另外一些人的话,这些简单的话也许具有同样的重要性。世界杯开始之前,记者一行人去了波恩,下了火车换乘地铁,遇到一个和善的青年,把我们送到目的地。闲谈的话题当然离不开足球,他说他对足球没有兴趣,世界杯期间他要“逃到加拿大去”。在

慕尼黑,来自歌德学院的威廉·崔普博士不但对足球没有兴趣,还顺带讨厌跟世界杯相关的东西,比如他认为吉祥物“格利奥”丑陋无比,理由简单而直接:没穿裤子。

  德国的电视台在转播球赛的间歇,循环播放世界杯官方合作伙伴阿联酋航空公司的一个广告,广告语是“我们都说同一种语言,足球”,非常符合这个夏天全世界为世界杯而疯狂的气氛。媒体和资本联合制造的世界性狂欢几乎让人忘记了那些角落里的“沉默者”,对他们而言,足球只是一项体育运动而已,而不是什么“人类共同的语言”。他们听不懂这门语言,对学习这门语言也毫无兴趣。他们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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