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了，33岁的菲戈，和比他大5个月的齐达内走在了一起，两个人交谈着，轻轻地拥抱，然后交换球衣，球衣都是湿的，但两人都毫不犹豫地穿上。此时，我们看不出谁是胜利者，谁是失败者。

　　然后，齐达内走向球场接受欢呼，而菲戈则默默地返回休息室。决赛的大门就这样向其中的一方关上了……

　　一

　　我总是会想起菲戈低着头走下球场的情形，在球场通往休息室的那段微不足道的路程中，他带着忧郁，带着哀伤，心有不甘……

　　2000年输给法国是这样，两年后输给韩国是这样，四年后输给希腊也是这样。

　　昨天，在走回休息室的路上，菲戈长出了一口气，他解脱了……

　　二

　　也许菲戈不争气，菲戈确实输不起。

　　在他的祖国葡萄牙，每个人都在盼望着一个冠军。而自从他们发现了菲戈之后，那个名字在几年中就被演绎成了神话。

　　葡萄牙投资贸易旅游局局长内托说：“我们葡萄牙人倍感自豪和光荣的是，拥有像菲戈这样的同胞，他是举止端正、忘我奋斗、聪明理智的典范。”

　　甚至他的妻子海伦也成了葡萄牙人的骄傲。葡萄牙杂志《人物》曾经刊登了一篇主题为“比较海伦和维多利亚”的文章，里面说道：“尽管同为母亲，但海伦比维多利亚更会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媒体和外界的影响。此外，就形象来看，海伦比维多利亚要完美得多。”

　　在欧洲、在拉美，厚厚的臂膀、宽阔的胸膛、男人味十足的菲戈，是很多女人的梦中情人。这些女人通常会这样鄙视那些喜欢小贝的小女生：和菲戈比起来，你们和你们的小贝一样，就像没有发育过。

　　在球场上，菲戈也以他的方式征服了球迷，而在他的球迷心中，这种方式是高级而且美妙的，他们的偶像在球场上可以依靠强韧的身体、出神入化的技术和旋风般的步伐突破、过人、射门。而这些，在当时也有一个有诱惑力的名称“性感足球”。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菲戈想躲也躲不开，想逃也逃不掉。

　　三

　　菲戈就这样上路了，从1996年登上国际足球的中心舞台开始，到如今整整10年。

　　在赢得本届世界杯的开门红之后，葡萄牙队的科斯蒂尼亚曾这样评价菲戈：“他是位魅力超凡的队长。当我来到国家队时，他无与伦比的职业精神让我非常惊奇。他在队中，我们受益良多。”

　　在葡萄牙，这样夸张的褒奖对于菲戈而言并不算什么，但在很多外人眼中，菲戈的一些行为却是令人所不齿的。比如在2000年欧锦赛半决赛中，在被判罚点球之后，菲戈愤怒地将球衣扔向罚球点后走下球场……我们很想知道，如果那个金点球齐达内最终没有罚进，他是不是也不会回来和队友们战斗？

　　4年之后，菲戈复制了自己的行动，在主教练将自己换下时，他一脸怒气走向休息室，我们很想知道，在队友拿下这场比赛后，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回到球场上庆功的？

　　在浮夸和重压下，原本属于菲戈那条成为英雄的人生轨道，悄悄地，微微地，改变了方向。

　　四

　　和上届世界杯比起来，菲戈在德国有了一个接近完美的开局。他的一次人球分过帮助前锋保莱塔在第四分钟时轻松将球打入空门。要知道，在4年前，他的一对一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在那场葡萄牙1比0战胜安哥拉的比赛之后，路易斯·菲戈获得了最佳球员。“菲戈对足球的洞察力良好，”国际足联技术研究小组成员、赞比亚人卡鲁沙·巴瓦尔亚说道，“他看起来身体条件非常好，这位葡萄牙队长呈献了精彩的表演，队长的袖标使他成为葡萄牙足球的标志性人物。”

　　在随后的比赛中，菲戈延续了他的表现，他场场首发，在精神上和技战术上给球队以强大的支撑。但遗憾的是，作为之前皇马和葡萄牙国家队的头号点球手，他把自己赢得的点球让给了乳臭未干的C·罗。作为理所当然的定位球大师，他把前场任意球的机会让给了看上去不争气的西芒。要知道，菲戈在世界杯破门纪录还是零。

　　也许菲戈什么都不想要，他只要一个冠军，他可以为此气急败坏，撕开所谓巨星的外衣，把自己高贵的头颅当做武器。

　　五

　　葡荷大战之后，菲戈抽空去探望了一位在德国治病的葡萄牙儿童拉奎尔。10岁的拉奎尔患有先天性脑血栓症。他向他的朋友叙述了与菲戈会面的经历。“菲戈可爱极了，他问了我许多问题，我也问了一些关于他的孩子的事情。”菲戈是葡萄牙队的球星，在足球场上脾气暴躁。不过在拉奎尔看来，菲戈却是个真正的英雄。

　　然而，当菲戈两手空空地面对葡萄牙国民时，这个国家的那些少年还会那样想吗？

　　六

　　在国际足球的舞台上，流光溢彩却又毁誉参半的菲戈就要谢幕了，他的足球人生，就像是在球场通往休息室的那段微不足道的路，很短，也很长；他的足球人生，就像是情歌王子JulioIglesias的《Hero》，那是一首听了之后会觉得悲伤的歌。

　　撰文高敦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