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德国的火车是蛮舒适的，但用于夜间运营的火车就不一定了，这趟列车就属于极不舒适的一类。车厢是老式的那种，一边是狭窄的通道，一边是包厢，每个包厢可以挤挤挨挨地坐六个人。记者一连“流窜”了五六节车厢，才在一个包厢里找到了一个空座位。比记者来得更晚的球迷就没这么好运了。于是许多人干脆就拿旅行包当枕头，直接睡在了过道上，有的则跑到车厢结合部的角落里蹲着去眯一觉。这情形快赶上中国的春运了。
记者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球迷搭乘夜车，一是为了赶路，一是为了省去一晚的住宿费。毕竟，大多数球迷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记者还记得，为了防止球迷从看台上向场内投掷杂物，本次世界杯球场内出售饮料时，店家都是要收押金的，球迷们喝完饮料后必须把杯子归还，才能取回押金，一个杯子的押金在1欧元左右，虽然只是区区的小数，但归还杯子的柜台前从来是排满了长队。此时此刻，记者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叹：来世界杯看球的球迷也不易啊。记者所在的包厢里有5名球迷，两位来自荷兰、3名来自澳大利亚。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聊了几句后，大家彼此很快就熟了。坐在记者斜对面的是一位长头发、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荷兰球迷。他说话时一嘴的酒气，已经有点大舌头了，他说：“你知道吗？世界杯很……好，但荷兰队输了……丢球时，我就在球门后面的看台上……” 说着说着，声音里竟然带出了哭腔。我想，这位老兄一定在荷兰队输球后到纽伦堡市内的酒馆里借酒浇愁去了。
坐在记者正对面的是澳大利亚球迷考瑞尔，和大胡子荷兰球迷的醉态相比，他则显得非常平静。考瑞尔告诉记者，他之所以坐这趟夜车，是因为要急着赶到凯泽斯劳滕去看当天17：00开始的意大利队与澳大利亚队的比赛。他说，希丁克是一位神奇教练，他相信澳大利亚队能赢。这时候，那位大胡子荷兰球迷又来劲了：“澳大利亚还在，荷兰回家了！”虽然情绪略有失控，但那位大胡子荷兰球迷在评价荷兰队主帅范巴斯滕时，还是显得很宽容、很客观。他说，这支荷兰队很年轻，范巴斯滕是在为四年后的世界杯做准备，现在的荷兰队的确缺少那种能改变比赛结果的超级球星。在交谈中，考瑞尔和大胡子荷兰球迷还开起了玩笑，在寻找两国的共同点时，大胡子荷兰球迷问考瑞尔：“你们的游泳明星索普很棒，我们荷兰的游泳名将霍根班德也很不错，你觉得他们俩谁更强？”考瑞尔说：“我看，索普可以踢霍根班德的屁股。”
夜车发车时已经是凌晨3：30了。在交谈了一会儿后，困意不自觉地袭来，我包厢里的5名球迷都进入了半睡半醒之间。我对面的考瑞尔最是不安分，身材高挑的他坐在这样狭小的位置上自然是极不舒服的。只见他不停地变换着坐姿，好让自己舒服些，但渐渐地，他也进入了梦乡……看着他们睡梦中安详的面容。记者想，他们梦到了什么呢？大胡子荷兰球迷的世界杯之梦已经破碎了，如今的他是不是在梦着自己的家乡，梦着阿姆斯特丹自己的红颜知己呢，毕竟辛稼轩有词云：“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嘛。考瑞尔是不是在做着澳大利亚队击败意大利队的甜梦呢？
夏天的德国天亮得很早。渐渐地，透过车窗已经可以看清山的轮廓。再后来，巴伐利亚州美得让人心碎的风光一览无余———山中的烟岚、绿色的草甸、清澈的湖水…… 任灏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