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派记者沈坤彧莱比锡报道

　　球迷营地到新闻中心，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像那本《巴黎到月亮》的书名。世界杯上，来自各个国家的球迷在大大小小公园里搭建的露宿营地向来是道特殊的风景。从设在比赛球场里的新闻中心到球迷营地，从巴黎到月亮，究竟哪个更远一些？这得看你究竟是从直线距离还是心理距离进行测量。如果站在后者的角度看，即使巴黎到月亮的距离都不会比球迷

与记者之间的更远。

　　在英格兰队比赛的前一夜，跟随几个英格兰球迷来到位于法兰克福东区公园的英迷营地过了一夜。这个营地叫做“樱桃树”，如今在全德国，据说类似的球迷营已经数以千万计。在这样的地方住一个晚上只要付20欧元，自己带帐篷过去，有公厕有淋浴设备。只是厕所肮脏得过分，不能抽水，就是那种做成现代坐便器式的马桶。球迷们把一家一当都带了来，20岁的曼彻斯特少年卢克和他的父亲还有哥哥一起来。他们在自己十来平方米的帐篷里拦出了四块地方，除了三个人睡觉的地方，竟然还有微型会客室。大家就地坐下，就着顶棚悬挂的帐篷灯微弱的蓝光说话，卢克从行囊里接连摸出了种种让人意想不到的物什，甚至还有一把小扶梯。“就是用这把梯子，我看到了英格兰抵达巴登巴登机场的情景。”

　　此时已是凌晨3点，营地里还有百来个球迷坐在像学校食堂一样的长板凳上兴致勃勃地喝酒。卢克的哥哥丹尼尔说，现在已经晚了，错过了营地最热闹的时间。“应该在白天来这里，你会看到像伍德斯托克音乐节那样的壮观场面。”兄弟俩和他们的父亲都没有什么正经职业，连开到法兰克福来的车都是借的。“我们没钱买票看球，但是我们会去球场，队员们能感受到我们的心。”帐篷里此起彼伏地传来已经睡熟的人们的鼾声，几只强光灯的亮度远远不够照亮这个营地，总是有人在黑暗中被支撑帐篷的细弦绊倒，惨叫声与打呼声交相辉映。虽然条件有些艰苦，但这其中自有一番苦中作乐的滋味。

　　和来自英格兰的球迷混了三天，发现那都是些可爱的人，至少和同样来自这个国家的记者相比，他们真实得多。英格兰获胜的这个晚上，法兰克福市中心几乎被掀翻了。但是尽管警车轰鸣，路上的警察无数，却并没有发生任何可以称得上骚乱的事情。然而第二天的报纸上，却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报道。甚至还有媒体称，英巴之战打死球迷了。我们这些记者，在足球这项运动中究竟扮演着一种什么样的角色？当他们站在所谓道德的高点义正词严地揭露批判球迷们的种种“恶劣行径”时，有多少人可以真正做到问心无愧？利兹来的与阿兰·史密斯同姓的球迷说，“欧锦赛的时候，《太阳报》记者给我们一人100英镑，装作摔椅子砸窗户的样子。很多人当场拒绝了他们，也有人同意了。结果第二天，就看到‘球迷爆发大规模骚乱’的新闻标题出现在了头版头条。”到底是谁在侮辱足球的精神？或许我们应该想一想。

　　英格兰与巴拉圭比赛这天，新闻中心里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足球记者，这些记者里面，却偏偏是来自英格兰的记者最少。有两个年轻的男记者在比赛结束的半小时内就开了路，他们商量着晚上去什么地方找乐子。“根本没有什么可采访的，只要装作痛心疾首地骂一通就可以了，球迷们就爱看这样的稿子。”他们好像从来不愿意放下自己的身段，站在球迷的立场思考一些问题。作为一个记者，也许下面的话并不适合自己的身份，但是我得说——记者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