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中国队的球迷是不幸的,做一个意大利队的球迷也是不幸的。而我,相当不幸,即是中国队的球迷,又是意大利队的球迷。
记得希腊神话中有个叫西绪弗斯的人,因为触犯了天神宙斯,被罚每天推一块巨石上山。当他把巨石推到离山顶只有一步之遥时,那块该死的巨石总是宿命般地滚落下来,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其实,身为中国队和意大利队的球迷,就是神话中那个可怜的西绪弗斯。唯一不同的是,中国足球是一块我们怎么推也推不动的巨石,而意大利足球,则是一块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推到离成功的顶峰只差一步的时候却无情滚落的巨石。两块巨石,都把我们折腾得筋疲力尽。
在我的记忆中,看中国队踢球很少会紧张,因为中国队“烂泥扶不上墙”的表现总是早早熄灭了胜利的希望,留给我的只有无法承受却必须承受的沉重。而看意大利队踢球,却经常胆战心惊,提心吊胆。即使到了最后意大利队取得了胜利,我的手心里也总是捏着一把吓出来的冷汗。从1982年到本届世界杯前,意大利队在历次大赛上大起大落的表现,让所有深爱他的球迷,经常在狂喜与悲哀,绝望与希望,失落与振奋,地狱与天堂之间跌宕起伏。可是除了1982年带给我们在苦涩的日子里一直回味到现在的遥远的幸福外,意大利足球带给我们的,更多的是大喜大悲之后的失望和伤痛,正如他们留给世界足球的,总是那个大起大落后在风雨之夜飘然独归的伤感背影。
可是,和中国足球蹒跚的身影不同,那个充满灵性却负载着太多沧桑的蓝色背影,总是在球迷伤痛的心中一次次点燃希望的火种。本届世界杯的第一场比赛,背负着前所未有的重负出征的意大利队,却以一场近乎革命似的蓝色风暴,用从来没有过的进攻姿态,给所有本来准备再次承受打击的球迷一个巨大的惊喜,二十多年了,我第一次看到意大利队踢出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他们在那场比赛的完美表现,让最苛刻的批评家也无法找出任何瑕疵。于是,痴心的我们那颗饱经沧桑的心开始再次憧憬着幸福。我们为意大利高声喝彩,甚至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冠军的影子。
然而,今天凌晨,同美国队那场1:1的比赛,就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刚刚在意大利球迷心中燃烧的幸福的火苗。以多打少的对阵,领先一球的优势,让意大利无法为自己糟糕的表现找出任何借口。即使加图索那个本来没有越位的进球被无情地吹掉,美国队那个没有判罚的点球也与这个误判扯了个平。其实只要意大利队继续上一场比赛风风火火的进攻势头,这场比赛不可能只是一场平局。可是我们却不情愿地看到,“蓝色风暴”只刮了一次就风平浪静了,革命的战车刚刚开过一个站点就莫名其妙地熄火了。意大利,又是以前那个让人提心吊胆的意大利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意大利球员永远不能稳定发挥吗?难道意大利足球注定要在悲剧中宿命般地轮回吗?难道意大利留给世界的永远是巴乔射失点球后那个优雅而落默的身影,留给球迷的永远是一双只会落泪的眼睛吗?
我的耳边渐渐回荡起一个伤感的旋律,一个昨天刚刚在“豪门盛宴”中播放的旋律,它的名字叫《幸福》:
终于还是差了这一步
停在幸福前方不远处
若是爱与痛都曾铬心刻骨
又何必想哭
决定放手也是种幸福
至少不用再为爱尝辛苦啊
这一段旅途
就当作我对爱的梦想彻底的觉悟
我曾那么接近幸福
你却将我冷冷放逐
我的感情从此麻木
没有结束
不能重复
我曾那么接近幸福
怎么可能就此打往
为何上天要我孤独
好孤独
谁清楚我曾那么接近幸福
可是,我们真的能“决定放手”吗?真的能“从此麻木”吗?意大利足球,真的让痴爱他的球迷,永远离幸福只有一步吗?
苍天无泪,我们无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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